末班車
文:松謙
在聽完音樂會準備回家,踏上一班車頭LED面板上寫有台中車站的五號公車,一上車刷了悠遊卡然後坐下。我沒有問太多就一直坐著,我以為公車會到台中車站結果開往終點站;我不疾不徐地在終點站的前一站西苑高中站下車。悠哉悠哉地走回逢甲,我依稀到許多公車但都不是我想的那樣可以回台中車站的車,於是我丟掉了回家的決心開始夜行。雖然說丟下決心的過程在人潮洶湧的商圈地上拾獲一張鈔票足夠我搭計程車回去,但是我選擇不這麼做。
我先將鈔票變成一塊錢然後打電話回家,告訴家人我今晚公車搭錯方向末班車已經開了,所以今晚住麥當勞。話筒裡傳來「注意安全」我說好「今天有沒有帶手機」我說沒帶我習慣沒有手機的生活,我沒有想吃任何東西我在麥當勞裡面將所有桌面上遺留的垃圾全都清掉,然後將一支陌生人的忘了帶走的手機拿去櫃台。那時是晚上十二點半,我從架上拿起許多有關於表演藝術、科技、旅行、精品的雜誌開始讀起來,正當我讀到一半我開始觀察我周圍的人,有街友睡在椅子上有情侶在曬恩愛,恩愛有分「高中版」和「大學版」兩類,但似乎沒什麼進展。我看到一個很盡責的姐姐半夜接近兩點下班,到麥當勞要接弟弟回家結果弟弟在正在曬恩愛,姐姐的手機響了是媽媽打來要姐姐快點把弟弟帶回家,弟弟也只好束手就擒。
我花很久的時間觀查夜貓族的行為,大部分都跟愛情與生活有關看起來大學版的比較嗨,比較有耿;但我在想逛街賣東西的夜晚真的有比較浪漫嗎?一個晚上的垃圾量相當於可以讓垃圾車跑十趟垃圾場,在你順手將垃圾丟,交易完成,用餐完畢他們就要工作在只有攝氏十度的低溫從早上四點掃到早上九點。我可以感受到他們的冷,我可以感受隨手扔垃圾的人的頹廢,雖然我是一個對溫度無感的人,但我還是幫忙撿垃圾。
撿垃圾之前,看完夜貓族之後的時間我拿起單眼相機開始捕捉環境被冷卻的瞬間。大家穿著棉襖我穿著一件白色的連帽T,嘴裡唱著歌一邊構圖一邊按下快門。有一隻小肥貓看到我逼近牠,牠起身走了一下我本來想說牠會跑走,於是牠停下腳步當我的模特兒。我心裡念著:「太好了太好了!終於可以拍貓咪了貓咪停住。」夜燈下拿著拐杖行走的阿婆,包緊緊的感覺冷颼颼的。照片就送去參加Sony國際攝影大賽。
當某些消遣完之後某些人又要幫那些消遣的人擦屁股,台灣以前被稱之為福爾摩沙現在呢?垃圾與壞習慣的惡性循環熱鬧的地方被垃圾佔據像是小小垃圾場,如果這裡是日本這裡是新加坡,以法治來看沒有人會把垃圾丟在地上,所謂垃圾不落地的好習慣。上了車就決定了下一段旅程,人生是用倒數的再算如果你仔細算,就會更有目標。當所有力量都用完的時候,想讓人們看見什麼。就如同今天搭去程的公車看見一位國語說得很好,很可愛的阿婆。她提了許多伙食,本來她下車的時候我想幫她提下車,後來我旁邊的乘客主動幫她,感覺很棒。
在半夜拍照有一種很酷的感覺,可以看到有沒睡的人在聊天,可以看到失眠的人在街上走動;還有那通霄的麥當勞,和夜市的空巢。末班車的夜市一個很冒險的夢,我發覺夜裡很安全因為黑暗在燈火中消失。末班車載著我,去一個充滿奇妙的地方置身在末班車駛過的天堂。早上六搭第一班公車,就這樣回家。忽然替那些無家可歸的遊民感到寒酸。